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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别妻 · 三 [陆景x陆公主]

 

咕了个咕咕咕咕,咕于爆字数,算上番外已经奔着五万字去了……算了我这就去给大佬买零食。

顺便给前两章加了点东西进去,LOF可以修改已发布文章真是太好了。

祝各位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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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两人互诉心意后,彼此积攒已久的爱慕就如同失手打翻灯台时,迅速蔓延的小簇火焰,在心底越燃越烈,直到再也无法遮掩。陆景在返回驻地前去找孙瑶告别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安甚至盖过了分离带来的不舍——他们是如此年轻,未来还有大把时光拿去长相厮守。

  只是别后还不足三个月,陆景就匆忙赶了回来。与此同时,孙瑶得到了陆孙氏去世的消息。

  她的任意一个身份都带着几分传奇色彩:长沙桓王孙策的女儿,故丞相陆逊的妻子,戍边重臣陆抗的母亲。

  她还是将幼年失恃的陆景亲手抚育成人的祖母。

  老人走的突然,陆景甚至来不及见上祖母最后一面。孙瑶知道陆景同祖母感情深厚,见孙皓派了人去陆家慰问,此时又不好叨扰,便只是叫他们给陆景带了信。

  丧亲之痛不会因恋人的几句温言安慰就得以抚平。孙瑶顾及陆景的状况,在信中告诉他不必回复后便不再联系,只得默默为他担忧着。直到陆孙氏发丧后,她正考虑如何挑个恰当的时机前去陪伴陆景,却不想陆景先一步找上了她,孙瑶刚一接到口信便放下手中的其他事务,换上一套素色深衣前去赴约。

  在陆景面前,孙瑶明澈的双眸中向来藏不住事,陆景一眼便看出她的顾虑,开口时声音有些嘶哑:“公主不必为我担忧。”

  孙瑶试探着碰了碰他的手背,见陆景并无抗拒之意,便握住了他的手:“士仁节哀,有什么我能帮你做的,只管提便是。”

  陆景摇了摇头:“我没事,阿瑶陪我说说话吧。”

  哪怕自己带来的只是最寻常不过的倾听与陪伴,若是能够为此时的他捻燃一点驱散寒意的星火,也是好的。孙瑶应了声,牵着陆景走到石凳前坐下。

  “阿弟们说,祖母是在睡梦中离世,倒也没受什么罪。”陆景不愿在心上人面前落泪,索性闭上了眼睛,“母亲去得早,祖母怜我年幼懵懂,将我留在身边养大。只是……父亲的身体一直不大好,祖母时常挂念着,我到了军中虽跟在父亲身侧,却始终未能替祖母分忧。”陆景竭力压制着哭腔,他的眼眶中溢满泪水,却强撑着不肯落泪,孙瑶从未见他这般痛苦,一时也是心如刀绞。

  “祖母回到了吴郡,按照她生前的意愿葬在祖父身边。从前见她念及祖父时,眉目间总是带着笑,如今两人永远留在一处,也算是得偿所愿了。”陆景本想挤出一点释然的神色,又怕一时抑制不住情绪,急忙背过身去捂住双眼。

  生命是如此漫长,漫长到足以让这位女子注视着一个雄才辈出的时代化作过眼云烟,又见证了一场祸起萧墙持续多年的动乱拉开序幕;生命又是如此短暂,短暂得让她无法等到自己最疼爱的孙儿功成名就那一天。孙瑶未曾见过这位与她同宗的长辈,却仍对她心怀敬意,风云变迁,岁月轮转,她始终站陆逊身后,陪伴他与他们的孩子走过一个又一个春秋。

  她也想久伴陆景身侧,与他相互扶持着共度一生。

  “瑶儿不会离开你,”想到这,孙瑶将陆景微微颤抖的右手拢在自己的双手中,小声说道,“永远不会。”

  此时陆景已经平静了一些,他转过身拍了拍孙瑶的手背:“我也是。”

  “逝者已矣,还请士仁善自珍重,”孙瑶笨拙地安慰着他,“我知道你难受……”

  陆景长叹一声,轻轻摩挲着孙瑶的手心:“生老病死,只能顺应天意。景已经无碍了,公主见笑。”注意到她似乎又是独自出行,陆景皱了皱眉,“是我疏忽了,这么晚还叫公主出来。我先送你回去。”

  “士仁需要的话,随时来找我便好。虽说我也不晓得如何才能让你好受一些,但我可以陪着士仁,多久都可以。”孙瑶认真道。

  刚刚起身的陆景偏过头看着她的眼睛:“有你听着我说话,我便觉得好多了。”

  前线军情容不得耽搁,没过多久陆景便跟随父兄回到了西陵,他虽重情义却也拎得清轻重,心里再如何哀痛也不会误了军中事务,更不会将自己折磨至哀毁骨立。他仍与孙瑶保持着频传鱼雁的亲密联系,她无微不至的关怀更是令陆景心怀感激。只是两人的婚事恐怕要迟一些了,想到这,陆景一时有些歉疚。

  歉疚之余,陆景开始考虑起如何待她更亲近一些。他记起上个月孙瑶在信中提及不慎摔断了平日里在书信中作画所用的羊毫笔,虽说她并不缺这么一支笔,但羊毫笔本就罕见,柔若无锋的上等羊毫更是难寻。恰好陆景的家乡吴郡有所产出,他便差人购置了两支尖峰羊毫,又借着前往武昌为陆抗取一味罕见药材的机会,将孙瑶约到一处市集见面,打算将笔为她带去。

  两人碰面时,孙瑶身边多了一位与他年龄相仿的男子,陆景觉得眼熟却一时没能认出,正琢磨着应当怎样招呼时,孙俊已经先开了口:“多年未见,不知士仁还记不记得我。这次没有提前告知你就自作主张陪着小妹过来了,你可不要介意。”

  “出门前俊兄突然找到我,说他也想见见你,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一声。”身旁的孙瑶带着些歉意补充道。

  陆景略加思索,多年前乌程侯府中同他相谈甚欢的男孩子与眼前这位容貌同孙瑶有着几分相似的少年逐渐重合:“景当然不会介意,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阿瑶,你先去四处逛逛,我有话和士仁说。”孙俊想要打发孙瑶暂时回避。

  陆景有些迟疑:“街市鱼龙混杂,留公主孤身一人,是否不妥?”

  孙俊了然一笑,摸了摸孙瑶的头:“只管放心,凭小妹的身手,寻常人可休想打她的主意。阿瑶,士仁这般关心你,你可要安分些,别一时贪玩跑出了我俩的视线。”

  “阿兄怎么还把我当成小孩子!”孙瑶躲开孙俊的手,小声抗议着转过身去,快步离开了孙俊陆景二人。

  孙俊瞧着不远处孙瑶的身影,又见小妹离开后,身旁陆景的眼神一刻也不曾从她身上移开,便直截了当地开了口:“若没猜错的话,士仁便是我今后的妹婿了。”

  陆景俯身一礼:“景不敢冒犯公主。”

  “两情相悦也称得上冒犯?”

  孙俊仍是当年那个直爽性子,陆景见状也不好再客套了事:“陆景不敢在殿下面前隐瞒对公主的爱慕之意,不过公主身份尊贵,婚嫁一事需由圣上做主,景只愿公主能够顺遂自己的心意,寻得良配。”

  孙俊闻言却是一怔:“难道阿瑶没和你说?”见陆景一脸茫然,孙俊笑了笑:“这还没嫁呢,倒是先替你考量上了。之前皇兄同她提起过婚配之事,得知你们两情缱绻便有意将她许给你,阿瑶顾念着士仁至孝笃亲,虽已除服仍守心丧,便说要等上两年再同陆家议婚。”

  陆景不免动容:“公主从未提起过这些,她这是怕我为难……”

  “方才士仁说想要顺遂阿瑶的心意,她的心意如何,我这个做兄长的怎会不知?士仁出身世族,父祖皆为我吴肱骨,如此年轻便才略过人,容貌也生得端正俊朗,小妹倒是有眼光。”

  “殿下过誉,公主品行端肃,才貌双全,又愿意与我亲善,景凡才浅识,倒是不知应当如何回报公主厚爱。”

  孙俊摆了摆手:“士仁不必过谦,我是阿瑶唯一的胞兄,自幼便与她更亲近些,看得出小妹一直中意你,也看得出你是真心待她。阿瑶能够遇此良人,我也替她高兴,士仁今后可不要让她受了委屈。”

  “殿下放心,景关心公主都来不及,哪里舍得委屈了她。”

  “好了,我信你。咱们先去把阿瑶寻回来,免得她跑远了。你是不知道,我们小时候带她出去玩,只要一放手她就不见了人影。”孙俊笑道。

  两人没走出多远,便找到了在市集中闲逛着的孙瑶,孙瑶歪头端详了两人一阵:“阿兄没对士仁讲我的坏话吧?”

  “当然没有,我们刚才还称赞小妹来着。”

  孙瑶眨了眨眼睛:“那士仁一直看着我作甚?”

  陆景没有回答,解下系在腰间的佩玉递给她。

  孙瑶看了看陆景,又看了看孙俊,不肯去接:“君子无故,玉不去身。我怎么能随意收下?阿兄究竟同士仁说什么了?”

  孙俊倒是摘得干净:“你们两个自己商量,可别牵扯到我。”

  “我之前不是也收下你的金簪了吗?”

  “这不一样,说好了成婚那日你要还给我的。”

  这两人已经到了私下议婚的程度了?孙俊闻言惊诧地瞪大了眼睛:“孙瑶你胆子倒不小,这是早就和他私订终身了?”

  陆景自觉赧颜,连忙解释道:“殿下不要误会,那是公主与我互诉心意的信物,私订终身确实言重了些。”

  孙瑶没有理会孙俊,她沉思片刻后,将那佩玉下端的冲牙解下,收入随身带着的佩囊中,又将其余部分归还给陆景。孙俊见状摇着头:“被你拆成这样,估计士仁以后也没法戴了。”

  孙瑶一撇嘴,小声嘀咕着:“士仁都没说什么。”

  “这样也好。”陆景伸手理了理孙瑶的鬓发,指尖不经意间掠过她的耳垂,见孙瑶耳根处红了一片,便收回左手,顺便将佩玉系回腰间。

  孙俊清了清嗓子,揶揄道:“阿瑶你是怎么想的,佩囊绣成这样了还一定要在士仁面前拿出来,有意展示一下你的女红不精?”

  三番五次的被兄长在心上人面前拆台,孙瑶终于忍不住了:“阿兄!”

  陆景笑着打了圆场:“哪有,我瞧着已经很好了。”

  原本站在两人之间的孙瑶索性绕到了陆景身侧,不去理会孙俊。孙俊见她面露愠色,知道这是碍于陆景在旁才不好发作,便不再打趣她,转而和陆景聊了起来。

  “前不久读了士仁的文章,见士仁对于品藻铨综一事颇有见地,今日正好想同你请教一番。”

  “景智虑短浅,殿下实在过誉,文中如有疏漏之处还请殿下谅解。如今外有强敌觊觎,赏罚用人不得不慎。赏不逾时,罚不迁列,方能聚集有志之士用于我大吴。进而使得人适其事,事得其人,人尽其才,事尽其功。治国如修身,内修文德以恤臣民,外治武备以慑邻邦,方能保国祚延绵。”陆景一边回答着,一边悄悄勾了勾孙瑶的尾指,那只柔软的手顺势缠了上来,同他十指紧扣。

  孙俊不禁赞叹道:“人人皆言镇军大将军的二公子博学洽闻,对政事见解颇深,我便寻了你的文章来读。如今听了你这一席话,更觉得士仁当真是学贯古今,才识高远。”

  未等陆景开口自谦,孙瑶先抢过了话锋:“我早就说过士仁德才兼备,超群出众,阿兄还一直将信将疑。”

  “我可从未这样想过,你别想着挑拨我和士仁的关系。”孙俊故作严肃地连声否认。

  孙瑶不服气:“你才同他认识多久!”

  “肯定比你早就是了。”孙俊瞥了她一眼,又挑衅般地扬起嘴角望向陆景。

  眼看着兄妹两人越说越离谱,陆景一时插不上话,只得窃笑着摇了摇头。

  临别前,孙俊瞥见两人交握的手,啧了一声:“以后可不敢叫上你们两个一同出门了,倒是显得我这个兄长不识趣。需不需要我先回避一阵,你们单独道个别?”

  陆景笑了笑,放手前不动声色地捏了一下孙瑶的掌心,又取出两支包装齐整的羊毫笔递给孙瑶:“殿下说笑了。街市上人多,景担心公主走散,现在看来是我冒失了。”

  同陆景告别后,孙俊敛起笑容,正色道:“母亲的遗物中,你最珍视的便是那支金簪,如今竟舍得拿出来赠予他,你这是动了真心?”

  冷不防被兄长说破了心思,孙瑶有些心虚地点了点头:“士仁待我很好,我也是真心爱慕他。阿兄觉得他如何?”

  “陆景吗?”孙俊沉吟着,“在为自己挑选夫婿这件事上,小妹的眼光倒是不俗。”他拿起孙瑶手中的笔看了看,“吴郡的尖峰羊毫……他送你这个做什么?”

  “从前那支被我弄坏了,前些日子和士仁随口提了一句,谁知他却用了心。”孙瑶的脸颊上泛起了不大明显的红晕。

  孙俊忍不住笑出声:“还算体贴,如此一来我也放心了。”

  自此以后,从武昌宫中发往西陵前线的私函中,时不时便能见到孙俊写给陆景的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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